然而这里除了玄空和一个熟睡的yòu tóng 以外,就没有别人了,也就没有人能将这么一副怪诞的场景转述出去。
抿了一口茶水,玄空今日的讲经就结束了。
动物们陆陆续续的离去,其中有一只獐子衔着一个被咬的破破烂烂的篮子,走到玄空面前放下。接着感觉到yòu tóng 那边有了动静,獐子飞快的跳了两步,转瞬就进入林子里。
yòu tóng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感觉到周围已经空无一物了,他面颊贴着下面的衣料,撒娇一般的蹭了蹭,“师父……”
玄空皱眉,下意识的想把枕在他膝盖上的yòu tóng 提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自己讲经的时候睡着了。
yòu tóng 仿佛已经率先察觉到玄空的想法一样,快速一翻身,把脸埋在他的腹部,两只手死死搂住了他的腰。
面前的人的腰身仿佛永远都是这般纤瘦和笔挺,永不颓落,用不弯折。
“师父……”将脑海里出现的念头赶出去,yòu tóng 可怜巴巴的看着玄空。
顿了顿,玄空收回了手。
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yòu tóng 满意的砸了砸嘴,全然不似刚刚的人畜无害的模样。然而下一瞬,yòu tóng 就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腾空,让他本能的在空中划拉起来。
望着像乌龟一样的yòu tóng ,玄空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今天是你生辰,我该为你取名了。”
原本打算等yòu tóng 知事的时候让他自己挑的,现在看来已经可以了。
yòu tóng 闻言眼前一亮,“取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吗?”
玄空、玄空,这世上再也没比这个更好听的名字了。
玄空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摇头道:“我没有名字,玄空只是我的法号。你不喜佛法,亦非佛门弟子,不能取类似的。”
yòu tóng 不喜佛法的事玄空在他婴孩时期就察觉到了,每每在自己打坐念经的时候,一向安静乖巧的yòu tóng 就会啼哭不止,等自己停下来之后,他的哭声也就止住了。
对此,玄空也只能在心中道一句“与我佛无缘”,之后也不曾出言让他同自己一样遁入空门。
玄空忆及往昔的时候,并未看到yòu tóng 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这怨恨因何而起,从何而来,yòu tóng 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每看到那些被倾尽心血誊抄的佛经,他心中都在幻想,若是它们没了就好了。
然而yòu tóng 也只是想想罢了,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人有多喜欢那些经书。
感觉到yòu tóng 难得的安静,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yòu tóng ,玄空就这样走进草屋内。
因为身高的原因,yòu tóng 根本看不到桌案上的东西,于是他抱着玄空的手不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师父,抱……”
玄空的眉头拧了一下,但他还是将yòu tóng 放在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把一旁的搁置的书拿在手上。
去年玄空已经给yòu tóng 启过蒙了,所以他完全不担心yòu tóng 看不懂上面的字。
封皮醒目的“楚辞”二字让yòu tóng 有些兴味索然,只是碍于玄空,他下意识的强撑着看过去。
玄空一本书翻了有一半也没见yòu tóng 出声,将书一合,他淡淡的问:“没有满意的?”
yòu tóng 以为他心生不悦,迅速垂下了头,眼中闪过忐忑。
师父会不会觉得他太挑剔了?
咬了咬牙,yòu tóng 语气有些急切道:“我随便想一个就成了。”
玄空拿第二本书的手有些停顿,深知yòu tóng 如今腹中笔墨不多,只略熟悉一些常见字而已,故而他疑惑的问:“你想取什么名字?”
yòu tóng 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就是两个字,“修齐。”
他想叫修齐。
“凡修齐经济之道,进退揖让之节,忠孝廉恪之本,宜皆饫闻而熟见之矣……”玄空先是念了一段话,接着低头看向yòu tóng ,迟疑道:“……名字倒是不错。”
虽然有些奇怪师父语气中的犹疑,但yòu tóng 还是听懂了他的夸奖,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给玄空。
玄空愣了一下,接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yòu tóng 放松的依偎在玄空的怀中,眼中有着巨大的满足。不一会儿,他就在这种感觉中睡着了。
待怀中yòu tóng 熟睡之后,玄空才起身将他放在床铺上,给他盖好被子之后就出去了。
感受到山林的风吹到脸上,玄空目光变得悠远宁静。
修齐是他曾经的名字,出自《送程叔永南归序》,姓则从大陈丞相房成安。
房修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