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子惠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这位殿下从前荒诞,其实是看似荒诞而已,而今褪去了那一张伪装出来的皮,将宇文氏骨子里带着的傲慢和霸道表现的淋漓尽致。
打从进门到现在,他身上的压迫感,一阵阵的袭来。
若不是他承受能力强一些,怕早就吓软了脚了。
他拢起了眉,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他为什么看着我?我在朝里告了假,要在家中养病,他又拿我怎么样?连陛下都知道我身体不好,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月,要窝在家里不出门的。”
“那我的面子可大了。”宇文聪讥笑着,按下xiōng中的急切,耐着性子问他,“你为什么而来?上次的书信里,说了那样多,意思我懂了,可这也不值当你亲自跑一趟吧?”
到吴郡来,有多大的风险,庾子惠不会不知道。
在宇文郅打算“丢卒保车”的舍弃他的时候,庾子惠只身一人跑到吴郡来见他,一旦为宇文郅所知,庾子惠会是个什么下场,自然不用他来多说。
可是这个人,就真的这样跑来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庾子惠把他的话品了品,斟酌了一番:“二殿下,你说,不值当?”
他反问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如何不值当?眼看着大王今日把您推出来顶罪,我坐视不理,来日lún到我身上,谁又能够来帮我?这关乎我自己的安危,怎么不值当?我倒宁愿他此时就察觉了我身在吴郡,至少——会收敛些。”
收敛?宇文郅?
宇文聪呵地一声,不屑的冷笑:“你是觉得,你足以威胁到他?我可从不知道,他学过收敛二字怎么写。”
庾子惠偏偏脑袋:“如果是我,他就会。”
“什么意思?”宇文聪倏尔眉峰拢起,吃了一大惊。
是什么,给了庾子惠这样大的勇气,叫他有这个自信,自以为能够吓的住宇文郅?
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二殿下忘了吗?两浙的案子,由头到尾我都清楚。魏承延记了账,可我不必记——”他拖长了音,反手指自己的xiōng口,“全在我心里。他笃定的是,二殿下不敢闹到陛下面前,尤其不敢咬出他来,我没说错吧?”
宇文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巴巴地咳嗽一声:“是。我若在父皇面前咬出他来,他煽动朝臣参我有夺嫡之心,因此而蓄意害他,按父皇的心意——这次的事情总要有人扛下来,届时我非但不能拿他如何,还会把自己坑惨了。”
“这就是了。”庾子惠咧嘴笑了一回,“可我不同。我是三殿下的伴读,却一向不得三殿下提携,同二殿下你之间——陛下也大可以派人去查,多少年都不如何来往的人。我无派无党,告了他的御状,陛下就要仔细斟酌了。”
这话是不假,宇文聪咂舌不已,怪不得庾子惠敢这样有恃无恐。
他犹豫了下:“你就不怕他下黑手,往死里整庾家?”
“他敢吗?”庾子惠脸上闪过得意和鄙薄,“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一旦被人揭发了,陛下第一个不会轻饶了他,他还能腾出手对我们家下手?若是换在从前,我大约还要顾忌三分,可是现在嘛谢二扛起了两浙的案子,又是三殿下陪着一起的,颍川荀氏的小郎君也同行。我们家和谢家是什么交情?谢二的亲叔叔娶了我姑母,大王又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这时候整我们家,是给自己找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