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瀛死死的扣着扶手,许久后因见谢汲自己也不开口,他横了下心,开口道:“不如就送三郎上京去。”
谢汲眉心一跳:“阿兄!”
谢笠似乎也没料到他这样说,高高的挑眉:“先前你并不同意的。”
“那是因为我把客栈这回事给忘记了,”谢瀛深吸一口气,“阿耶请想,庾子惠现在的立场是明确的,他不可能再帮着三殿下来笼络三郎,对不对?”
谢笠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这不假。然后呢?”他反问,又嗤了一声,“他完全可以拿这个,当做三郎的把柄,bī着他替大王办事。你为什么要叫我把三郎送到京城去?”
“陛下从来都不是个愚昧之人,三郎如果继续留在建康,来日庾子惠一旦拿这个把柄bī他,他不点透,庾子惠就大可以把他咬到御前去,那时候陛下会怎么样想?”他说着,却把目光投向了谢汲身上去,“你自己说,陛下会怎么想。”
“陛下也许会觉得,我就是三殿下的人,留在建康,是为了暗中行动,因这些年来,三殿下一向是不理朝政的做派,其实算起来,他必定是韬光养晦的,而我呢,就成了他在暗处的一张牌,不到万不得已时,根本不必打出来。”谢汲抿着chún角,不急不缓的清算着。
谢瀛接过他的话来:“没错,你是谢氏子弟,这个名头亮出来,在什么地方都吃得开,留你做一张暗处的牌,又有账册这样的实证,你才真的是百口莫辩了。到那个时候,陛下会怎么看呢?庾子惠咬出你,他自己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但是从一开始,没有人会猜得出,他是大王的人,在陛下看来,无非是你们两个有了利益冲突,他选择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而已。”
“也就是说,庾子惠完全可以舍弃自己这张牌,把三郎拉下水,往死里踩——”谢笠品了品,“如果来日大王上位,他还是少不了能翻身,如果来日不是大王得势,三王已经知道了他的背弃,他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汲一惊:“阿耶,那我”
谢笠摆摆手,示意他闭嘴,转而问谢瀛:“你是想说,送三郎上京,反倒能够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就算有朝一日,庾子惠拿这个做要挟,三郎也完全不必怕?”
“不是全然不怕的,只是在陛下那里,不受猜疑的可能性,更大些。”谢瀛摸摸鼻子,脸上满是无奈,“阿耶其实知道的,三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清白了。就算他现在到陛下面前,自己跟陛下坦白,先认了客栈的事情,说他只是因着交情好,才出银子帮庾子惠,陛下会完全信他吗?”
果然,谢笠摇了摇头。
谢汲的拳头死死的攥着,指尖掐在手心里,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意,须臾他扬了声:“阿耶,我还有个想法。”
谢笠眉心微动,不知怎么的,心口处猛然狠跳了两下。
他没接话,只是侧目看过去,示意谢汲说下去。
“既然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完全信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干脆向三殿下靠拢?”他说这话时,神色已然趋于平和,“阿耶就没想过吗?难道如今还想着,置身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