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汲也不觉得尴尬,反手挠了挠头。
谢笠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重又开了口:“我交代了二郎,两浙事,两浙办——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他说完,也不等两个儿子回话,便径直又道,“他们真的要去吴县,那就索性在吴县拿死了二王,届时有了二王自己招供的罪状,呈送御前,谁也说不出什么,只要他们不伤了二王性命,不擅自发落了,就都不妨事。”
“那然后呢?”谢瀛隐隐的察觉到一些,可是再去细品,却又分辨不出来了。
谢汲反倒静默下去,做了沉思状。
元长庚在京中,阿耶怕他会为二王筹谋布局,将来好脱罪。
可是眼下,既然叫二兄和三王他们,在吴县直接拿到二王的铁证,那元长庚再怎么规划,也全都是枉然。
这时候叫他上京,不是为了防着二王的——
谢汲登时灵台清明一片,就好似云雾拨开,月朗星明一般:“我懂了。阿耶是叫我入京防备元长庚的,我此时进京去,刚好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一切的动作,都会随着我入京,而有所收敛。再加上他身在廷尉卿一职,在陛下面前分量也足够重,这段日子,只要我能和四郎拿住他,或是打压他,就不必怕二兄他们回京之后,他会在陛下面前,去反咬二兄一口了。”
谢笠这才转过头来,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一番,重重的点了头:“我本想叫大郎与你一起,这样他才更有所忌惮,只是大郎身子实在不好,此一番龙潭虎xué,水深泥厚,他入京中劳心劳神,于身体更是无益。”
谢瀛只觉得面上一热:“说起来,这些年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谢笠也懒得劝他,只是平声道:“你有经世之才,只是老天也公平,没给你谋国的身子骨。将来再说吧,谢氏子孙,总有大施拳脚的日子,但不是眼下就是了。”
谢瀛干笑两声:“我也没说什么,他们在京中建功立业,我在家中服侍爷娘,料理庶务,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汲有些讪讪的,反手摸摸鼻头,不敢说话。
大兄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些敏感的,他什么都不说,那是因为把什么都藏进了心里。
大嫂两年前生下个儿子,可是孩子不足月就早夭,那时候大兄很是自责,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谢汲越想越觉得心口疼,又唯恐谢瀛吃心,便想岔开话题:“可如果按阿耶所说的,为什么叫我只身入京呢?我不携家眷而去,岂不是惹人怀疑?”
谢笠知他用意,故而原本想瞪他的目光,就收了回来,只是没好气的呛他:“杨氏是庶出,你以为上京建康是什么地方?她跟着你入京,将来你二嫂人前走动,少不得她要跟着一起,她的出身,上得了台面吗?”
谢汲叫堵的说不出话来,又觉得阿耶这番话,直白的有些过了头。
谢瀛怕谢汲心里不好受,再胡闹的呛声,忙咳了一声:“阿耶也是为你好,再说把她留在陈郡,也没什么不妥的。建康中人大多知道我身体羸弱,你大嫂自然平日还要看顾我,爷娘面前,总要留人侍奉的。你是去办大事的,能不能替二郎肃清这个障碍,指望四郎,怕是不能够,你带着她,她若真在外受了委屈,你岂不是要分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