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大堆的人跟在她身后,等她替她摆平人生路上的所有麻烦。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小郎君又可曾想过,我若定了心思,不愿c也无法回头,纵使家君与诸兄被我说服,可是高台之争,从无必胜,”她话音渐次弱下去,目光平平的看向荀况,“若败了,一样是万劫不复。”
若如此,她的重生,意义又在哪里?
她本以为这一世,她可以令谢氏不再做宇文郅手中棋,自然也就不会落得那样惨淡的下场。
可是被荀况说来说去,似乎她,还有谢家,早晚都是躲不掉这样的命运的。
难不成,老天爷恩待于她,令她亡魂反生,却只是为了叫她再受一场罪,数年间都活在风云诡谲和提心吊胆之中吗?
荀况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如何,只是看着她那样平静的目光,心却被狠狠地抻了一下。
那样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哀伤。
他猛然想起,眼前这个人,今岁不过十三而已,从不曾见过大风大浪,是因为他,她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了这样的哀伤与悲戚中。
他当日把话说开,虽然是好心为她,可却没有想过,她究竟能不能够承受得住。
这些日子以来,谢拂表现的都近乎完美,险些叫他信以为真。
她并不是承受住了,也根本没有从这件事的震惊和惶恐中走出来。
她只是不愿家中人担心,更不想将怯懦的一面在人前表现出来,所以把什么事,都藏在了心里面,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了。
他有些被那样的感伤而感染,手臂一抬,微微地朝前伸出去,似乎是想触碰谢拂。
可是在未曾触及之时,又缓缓落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他微微一笑:“女郎有句话说对了,高台之争,从无必胜,成王败寇,古来如此。可做人呐,总不能一味地瞻前顾后,若如此,束手束脚,还何谈大业,何谈将来呢?”他一面说,一面反手指了指自己,“我随家君入京,又不遗余力的帮三殿下,坦白来讲,我与女郎皆是一样的人。我,还有荀氏的一身荣辱,早已和三殿下是一体的了。三殿下胜,则荀氏与我富贵无忧,三殿下若败了,则荀氏与我,前途皆荡然无存。”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呢?”谢拂歪了歪头,“你与我,并不全然一样的。我是被陛下选中的那个,而你,是自愿来的。”
自愿?荀况不由的在心中苦笑,若不是清虚道人的话,他才不愿选择这样的生活,想必阿耶也并不愿。
是没有办法,他们才从了天恩,一路入京而来。
如果说谢拂是被陛下选中的,那么他,就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一个。
不过这些话,就委实没有告诉谢拂的必要了。
是以他只是笑着,神色淡淡的:“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呢?这天下的事,所从不过一颗心罢了。女郎今日会有此一问,不也是怕来日心不由己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