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心里就全明白了,也没再追问下去,连连摆手致歉:“是我唐突了女郎。”
谢拂努着嘴:“知道是唐突了,以后可就别问了。”
荀况压下心中的苦涩,忙应了声,又叮嘱她:“后天陆府设宴,女郎和魏夫人都不必去,彦之兄也会派人盯着陆府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女郎可要惊醒着些,且胆子还要大一些,万一去客栈的路上,真遇上了刺史府或都督府的人来拦路,千万别心声惬意,只管办你的事儿,其余的,有彦之周全。”
她啊了一声,刚才在屋里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听一听二兄和宇文舒的叮嘱来着她尽顾着自己的小心思了。
荀况真是个齐全人物,什么事儿他都能想到了。
她应声说记住了,又问他:“先前只顾着说我心里的想法,后头又瞎闹别扭,没想着问一问,我进屋的那会儿,正好听见了二兄与三殿下在说什么变故应付一类的,还扯上了我们谢家,我应该没有听错吧?”
荀况没料到她还记着这事儿呢,冷不丁顿了下,旋即就点了头:“女郎没记错,是在说这些。”
谢拂的丹凤眼便立时眯了起来:“这是怎么说?吴县之事,因何又扯上了我们家呢?”
荀况对她,是有着极大的耐心的,是以她开口问,他便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将前因后果与她娓娓道来,尤其是陈郡谢氏的那一段,还有谢笠着人带回来的那句话,以及谢笠可能在建康城做下的安排。
他说完了,谢拂脸上也布满了惊诧了。
她犹记得阿耶是如何死命的拦着,不许她到建康去的。
在阿耶看来,从她出生之后,建康对谢家人来说,就俨然成了是非之地。
二兄和四兄到建康供职,这是没法子的事,可若站在了阿耶的角度上,谢氏二子在京,就已经足够了,绝不应该再放谢氏子弟到建康来,更不应该在这潭水被搅混了的时候,亲自回到建康去
她咬着下chún:“事情真到了这么麻烦的地步了吗?元长庚就算有些势力,再加上羊氏和元氏的关系,也不至于能够在建康城中兴风作浪吧?”
“这可说不好,”荀况肃容敛神,面上一派凝重,冲她摇头,“我们所知道的,是仅一个元长庚而已,可二王在京,总不会只有元长庚这样一个心腹,何况他的王府还有一众属臣,真要是趁机捣乱,我们远在吴县,总归鞭长莫及。太尉做了这样的考量,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应该啊”谢拂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状似自言自语的,“京中还有四兄和庾家大兄,既然已经知道庾家大兄不曾庾子惠沆瀣一气,有他们两个在,也足以应付了啊除非”
荀况听见除非二字,眼中一亮,笑意慢慢的打散了他脸上的严肃。
他几乎竖起耳朵来,要听谢拂的后话。
谢拂却沉默了好半天,倏尔眉头一拧:“除非他并没有真的信了庾家大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不信呢?”
荀况的笑,就明朗起来了。
谢拂果然不叫人失望的,她脑子转的这样快,即便有很多事不知道,也能猜出这一点来。
如果叫她知道了陈郡的通安客栈,当年是谢汲也投了银子,这些年来还一直都分了钱,那么她就会明白,太尉缘何不敢全然信了庾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