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暗吃一惊,当下便问出声来。
然而他此言一出,竟又惹得谢潜讥讽嘲弄:“三殿下手段高明,连眼高于顶的会稽虞放舟都能收归麾下,这样好的本事,查出元长庚这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吗?”
荀况心道就不该说这句话,没得又给他说辞。
宇文舒冷哼一声,却没与他呈口舌之争,反倒缓和了下语气:“要查出元长庚其实不难,聪和吴郡中频繁的书信往来,我是先查到了陆东楼,才盯上了元长庚的。”
所以时下便是如此的。
倘或有一日陈郡谢氏犯了事儿,估摸着庾氏c孔氏还有魏氏,也会有人盯紧了,没法子,姻亲之交,谁都不敢保证,这些人,不是一条心的。
是以荀况后知后觉似的哦了一声:“殿下继续说吧。”
宇文舒那边耸了耸肩:“彼时我得知主管的人是这两个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要出事的。郅一向都是肆无忌惮的,而聪呢?在我知道了陆东楼和元长庚跟他的关系之后,就知道他这些年来,不过是韬光养晦而已,这样的人,野心一定叫人害怕,我无论如何是放心不下他的,所以便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子惠。”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了庾子惠那边。
庾子惠正执盏吃茶,听到这里,又瞧见了他的眼神,便努努嘴,将手中小盏搁置下来,接过宇文舒的话,同荀况说道:“后来他们果真勾结贪墨,这事儿说来也很有意思,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各自贪了各自的,我所知道的,大王也没贪多少银子。可是后来,大王无意中得知,二王也在这件事里捞好处,而且在吴县还有陆东楼这么个心腹。”
“所以他找上了二殿下吗?”荀况咦的一声,“大殿下这个做法”他一面说,一面失笑着摇头,“人可真是欲壑难填。”
“是啊,贪心不足罢了。”庾子惠悠然长叹一声,“两个人勾结上了,都觉得自个儿有了伴儿,也不怕将来出了事,得一个人扛着,胆子嘛,自然也就大了起来,就越贪越多,回不了头了。”
“贪了一文钱是贪,贪了一千万两也是贪。”谢潜突然出了声,冷笑着,“他们本来就回不了头。”
庾子惠无奈的撇撇嘴,满脸写着抱歉二字,只道他说错话失言了。
谢潜嗤的一声:“那我来问你,孔家和魏家,又是怎么回事?”
“魏家可没贪银子。”庾子惠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二兄真的以为,魏家也干了这事儿吗?当年那时候啊,是孔祥嘉刚刚掌家,孔家郎主一病不起,再也无力支撑这个家业。二兄家中,是上下敦睦,可是士族里,如你们陈郡谢氏那般的,才有几家?人家都说,高门望族,家大业大,金银成山,玉石做路,谁不想把着这份儿家业呢?”
谢潜一怔,隐隐品出味儿来:“所以孔祥嘉为了立威,为了让自己更有立足之地,选择了跟大王和二王站在一起,贪了银子,更做大这份儿家业?”
庾子惠点头说了声是:“他其实做得很干净,不得不说,是个人才,也是个人物。他贪走的银子,全在自家的铺子里上了账的,当做了收益进项,这样一来,他那些叔伯们哪里还敢说他年轻支撑不了?打从那之后,他就稳打稳的掌起那个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