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儿吧,得从她带着玉蝉到客栈来找我说起了——”庾子惠拖长了尾音,唉声叹气的,将先前客栈中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不带一丝遗漏的,全都说与了他们听。
果不其然的,三人听完了,脸色也都黑了。
“你吓唬她?”宇文舒咬着牙,庾子惠几乎都能听到他上下牙齿打磕绊的声音。
“这也不能怪我,你叫我装这个恶人,那我总得装的像样吧?”庾子惠吞了口口水,像是怕他冲上来动手似的,索性连退好几步,可是一扭头,又撞上了谢潜那要吃人似的神情,他一顿,“二兄,我真没吓着她,她胆子那样大,不是还恐吓我,说回京之后跟我算账吗?”
谢潜yīn恻恻的看着他:“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带着她往城门去了啊,而且我觉得,她那会儿就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的,”庾子惠觉得自己相当无辜,又很是无奈,长长的叹息,长长的吐气,“那会儿我跟徐护军说了那些话,她张口就叫徐护军啊,可把我吓着了——”
却说当时的吴县城门之外,谢拂一扬声,腰杆挺直的坐在马上,张口就喊徐yòu之。
庾子惠不免大吃一惊,唯恐这丫头一时错了主意,真的要坏了他的大事。
先前徐yòu之的神色,显然是对他心存怀疑的,若是谢拂此时开口,说他挟持了她,那他就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故而庾子惠音调一时拔高,很有些疾言厉色的姿态:“你别胡闹!我要徐将军带上护卫,领禁军身着明光铠与我入城,你还问我什么居心?”
“你——”谢拂心道正因不知,正是疑惑,才更想要立时就弄个明白。
可是她嘴角抽动,刚丢出一个字,话都没有再问完,就呆在了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庾子惠。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局?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若然如此,他们岂不是把所有人都骗了?还是说,就单单骗过了她?
她拉下了脸,语气森然:“你究竟是在装腔作势,还是骗了我。”
庾子惠细听她语气,暗道不好,这小祖宗怕是脾气要上来了。
谢拂使性子的时候多,可对他却几乎没有过,他“有幸”的见识过,还是因着谢汲。
当时只觉得这丫头也太刁钻娇蛮,后来想想,她出身摆着,如此行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只是心里盼着,千万别有一日,在他面前这样耍脾气。
他家里头就一个嫡亲的妹妹,可虽是年少顽劣,年岁渐长后,却从不干撒泼耍无赖的事儿,是以谢拂若那般,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这会儿一听这个语气不对,他心头颤了颤。
横竖这场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够了,他便立时喜笑颜开的,换了一幅讨好颜色:“这怎么能说骗不骗呢?事关要紧,是计,是计。”
谢拂却不认他的,面色铁青:“说来说去,就是骗了!这是你和宇和三王设好的计,还是和我二兄设好的计?”
庾子惠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
这事儿谢潜还真不知道。
他倒是能理解了,宇文舒是个用人不疑的性子,可这人能不能用,总得试探,总得慢慢儿的琢磨吧?
这么大的事儿,万一谢潜靠不住,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再说了,他当初假意投靠宇文郅时,都要从三年多以前说起了,这场局,他们布的太久,久到已无法向谢潜开口言说。
“五娘,现在是要紧的时候,木兰和潜二兄,还有荀氏小郎君还身陷陆府之中,有什么话,一会儿事情了结了,我们再说,或者你去问殿下,这会儿我要领徐将军入城,你别胡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