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面上不露声色,刚想要点头,一愣神,想起这丫头不敢抬头看他,便失了笑:“成,我知道了,叫你们夫人放心吧。”
阿笙语气倏尔轻快了好些,欸的一声应下来,再做一个礼,扭头就跑回魏姒身边儿去了。
荀况分明瞧着她同魏姒说了一番什么话,而后魏姒就遥遥的冲着他拜了一个礼,他不敢生受,忙还一礼回去,魏姒这才提步上踏朵,往屋中进了去后话不再多提。
他一颗心也落了定,横竖连魏姒都这样说了,那他坐在谢拂的小院子里开解她,就很无可厚非。
今日谢潜这口气,压根儿还憋在心里没撒出来,他可不想撞上去,叫谢潜吊脸子给他看。
他一面想着,一面已摇头晃脑的往石凳前而来,待到站定了,才撩了下摆处落了座。
谢拂平视着他:“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荀况耸了耸肩:“生气又能如何呢?能改变什么呢?你别说我替他分辨,可你也想一想吧,他身边最亲近的,莫过于一个庾令贞了吧?可是三年前,连庾令贞他都送到了大王身边去蛰伏,你也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有多难。”
“高台之争,历来凶险,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愿意体谅。”谢拂眼底的悲伤藏不住,一个劲儿的倾泻而出,“可他拿我当什么?拿谢氏当什么?又将我们这些人的一颗真心,看做了什么?可有可无?还是值得利用?我从前觉得,大王轻狂,又太过于利欲熏心,上一次王家宴会上你也可见一二,他既不愿得罪我们谢氏,又不愿同琅琊王氏闹僵,甚至他都不敢训斥你这个荀氏嫡子,他那样的人”
谢拂深吸了一口气。
她重生之后,是不大愿意与人认真计较宇文郅为人如何的。
她一向心大,好些事儿上都能够不那么较真儿,可唯独感情与家族,是任何人不能够来玷wū与构陷的。
宇文郅犯了她的大忌,又害她和她的家族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唯恐一旦开口说了,便是些不堪入耳又处处针对的话。
上一回不过偶然之间与阿嫂说起一两句,便已让阿嫂察觉出,她心下偏颇宇文舒,又极为不待见宇文郅。
荀况是个比阿嫂要聪明的人,且他一个郎君,与阿嫂看待问题,自然又不相同。
她若一时失言,在他面前,要怎么掰扯回来?
所以话只说了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
可是荀况那里听的正认真,乍然间她收了声,他不免咦了一声:“他那样的人如何,怎么不说了?”
谢拂心下懊悔,暗恼自己不该提起宇文郅,这会儿叫荀况起了好奇的心,不说完,他大约要一直追问,又要一直记在心里了。
她索性把心一横,抬头看过去:“他那样的人,是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够利用的。我信他与王宜青梅竹马,在他的心里,也绝对有王宜一席之地,那分出来的方寸之间,是他愿意拿真心去待的。可是,如果尊君大人现在到他的王府,说愿意将你阿姊许配他为妻,而我又不是那样一个命格批言,你猜,他会怎么样?”
他定然是喜难自胜的,因他此后,便做了颍川荀氏的新婿。
至于王家,王岐早就追随了他,他只要说,这是宫中赐婚,王岐又能如何?了不起,他将前世里对她的那些招数,再用到荀氏女身上去罢了。
王宜会是他的侧妃,可荀家终有一日大厦倾颓,等他登高台,受朝拜,王宜还是他唯一的皇后。
毕竟,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宇文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