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舒是真的没想过,谢潜会有此一怕的。
王谢之间的不合,由来已久,这世上怕不会有人天真的以为,王谢当真并重且能够和睦相处。
诚然,父皇不是个天真的人,而在父皇心中,显然更为倚重谢家。
谢潜的这个担心
“你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了。”宇文舒失笑道,“倒不是说我如何心急,非要借此事拉王岐下水。如今没有他的罪证,我也没法子,便算他运气好吧。只是你的这个说法父皇怎会因此就猜疑你的用心呢?”
给他一道可先斩后奏的圣旨,就绝不会有此猜疑了。
荀况听到这里,唉声叹气的:“今日不猜疑,明日不猜疑,可日积月累,总有起疑心的一天的。人家不是总说,千里之堤,溃于蚁xué?其实是一样的道理。陛下再如何信任谢大夫,再怎么器重谢氏一族,也绝不会是无条件的纵容。等到谢家把陛下的信任挥霍完了,今日的一切,岂不都是来日罪状?”
他总能把事情看的这样透彻,谢潜的后背明显僵的直了一回。
荀况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更直接了当的揭穿了他究竟是在害怕些什么。
宇文舒未必想不到,只是在他心里面,说到底,还没走到这地步,是以他便觉得,这是杞人忧天的多余之思。
谢潜摸了摸鼻头:“横竖已经这样了,案子便算是了结了,我这就去写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去。”
谢拂却拉住了他衣袖一角:“三兄何时到京?”
谢潜一愣,反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大约这几日也就到了,阿耶给他请职的奏折,也差不多要到了。”
“那要不要写封信”
“女郎还远在吴郡,就不要担忧京中情形了。”荀况笑着打断了她,“谢三郎想来也不是平俗庸碌之辈,太尉大人既然在这当口上,放心的叫他进了京,那他自有过人之处的,想来京中局势,他是能够稳得住的。”
为什么不叫她说下去了呢?
谢拂一时不解,拧了秀眉,打量了荀况一眼。
殊不知这一眼正好落在了宇文舒的眼中,更巧的,是荀况此时一双狭长的眼眸正盯着谢拂看。
如此一来,在宇文舒看来,就成了他二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他气结,却不好在谢潜面前发作,只是脸色更黑了三分,便下了逐客令。
谢潜也吃了一惊,心道宇文舒这是个什么脾气,好端端的,怎么就像是恼了?
只是他也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理会宇文舒如何,拉了谢拂一把,做了个平礼,扭头就要走。
宇文舒哪里肯放谢拂就这样离去,便叫了一声谢五。
谢拂脚下一顿,连带着谢潜都没迈开腿。
她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宇文舒,一双灵动的凤眸中写满了茫然。
宇文舒盯着她看了会儿,翻了翻眼皮:“过会儿我带你找子惠,去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