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想,把谢氏上百年的努力,毁在他们这一辈的手上。
谢汲和谢拂对视一回,心下难免生出悲凉来。
皇室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帝王翻手为云覆手雨,可能他金口一启,就是一个家族的兴起,玉言一落,便是百年门阀的凋零。
谢拂深有体会,她真切的感受过的。
只是她没想过,二兄多年来的固执坚持,仅仅是因为这个
谢潜虚合了回眼,难得的露出疲倦来:“天下人只看着陈郡谢氏一门贵重,而今三郎入京后,外人眼中,谢家更是好不风光,三子在京,皆得陛下器重,只怕不久的将来,历练够了,一门三公都有可能。再加上小幺的生女为后,阿耶的太尉头衔,这一切的一切,是谢氏的荣耀,却也全都是谢氏的枷锁。陛下用贵重二字拘着我们,更叫我们时刻警醒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时都不该也不敢忘记。”
他想起离京前入宫请旨的那天。
陛下看似随性的一番话,实则是在敲打他。
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
谢家最该做的,并不是扶持哪位皇子去争皇位,而是在陛下圣意决断之时,尽心辅佐储君太子。
谢汲似乎有话想说,而他也果真开了口:“可是二兄,形势bī人,我们不可能”
“好了。”谢潜眉头一拧,“今天太晚了,我送小幺回去,这番话,你自己再好好的想想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我还得找机会去试一试徐yòu之,你别再给我添乱。”
谢汲面色一白。
他竟成了添乱的了?
谢拂就站在他身旁,感受到他气息都变了,悄悄地扯他衣角,满眼关切的望着他。
谢汲低头看过去,瞧见了幺妹的关切和紧张,也看见了她一个劲儿在朝着自己摇头。
他本来憋了一口气,就提到了xiōng口,几乎要发泄出来的。
可是见了谢拂这样
算了,都是自家的兄弟,叫他说两句就说两句吧。
这些年下来,二兄在京城,受的为难,比他要多得多了。
他在陈郡,不管怎么说也都还有阿耶坐镇家中,况且陈郡又不比建康,到底不似上京是个富贵云集之地,望族虽也不少,可那些人家往谢家跟前放,压根儿不够看的,敢给他为难的给他气手的,一只手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了。
这样想一想,他的气也就顺了,自然便觉得先前二兄那句添乱没什么。
于是谢汲很受教似的点了头,而后送了谢潜和谢拂二人出门,才后话不提了。
只不过谢拂心里并不好受,两个都是阿兄,外人眼里嫡庶有别,可在她这里,亲疏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就是觉得,二兄总这么在弟妹面前盛气凌人的,也太叫人难堪。
他心里的主意是主意,难不成三兄的想法就全是错的吗?
故而出了门下了台基,两个人没走出去多远,谢拂就板着脸放慢了脚步:“我觉得二兄有些过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