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是小打小闹,长大了就正经的出了格。
下午遇袭叫宇文舒搂在怀里,大难临头,他可以不去追究,她倒没事人一样,真当自己一点不妥的地方都没有。
谢潜讥笑出声:“对,我这话说的错了,三郎不是个添乱的,整个谢家,你才是最能裹乱的那一个,不是吗?”
“二兄你”谢拂简直太意外了,他这话竟叫她听出来了恨意。
她瞪圆了一双眼,尽了最大的努力想去看清他的脸,却发觉自己做不到。
然后一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这才发现,原来是泪眼朦胧,才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景象。
看着她掉泪,谢潜心头也软了软,只是觉得她太不识好歹,这口气终究不平:“你也用不着哭,自个儿想想我可说错了你没有。从前的事情全都不说了,今次呢?你还敢跟我坦言说你看上了也别跟我说什么心不由己,打从一开始,你若不闹着到建康来,就不会有其后种种事。”
“所以二兄厌弃我了?因觉得我是个拖累。”谢拂嗫哝着,“我也知道我拖累了你们,可这是我自己情愿的吗?当日小郎君与我说,这一切不过是陛下的手笔,我心惊之余的担忧害怕,二兄安慰过我吗?考虑过我吗?”她仰着脸,不甘示弱的看他,把脸上的泪痕全抹干了,“说我是裹乱的,就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二兄你不觉得自己过分是吗?谢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谢家!三兄纵然与你所站立场不同,你也不该张口就说他添乱。这些年,你在建康是经营的艰难,可不见得别人就都是躲在家里享清福的。”
她越说越来劲,话到后来,竟带上些咬牙切齿的模样:“二兄你铁了心,从来觉得自己是为谢氏好,我们说不出你什么,阿耶也说不出什么,可是三兄的心思就是错的,就是歪心思,是旁门左道,这就是二兄心中所想。这回三兄入京,难道不是阿耶首肯了的?二兄觉得三兄是添乱的,倒不如一封家书送回陈郡,数落阿耶给你裹乱去!”
“你放肆!”
谢拂冷眼看着,这是二兄第二次冲她扬起手了。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毫不退让:“又想打我吗?我说错了什么,你又要打我?二兄不妨扪心自问,三兄真的是个不成器的吗?真的就是那样不堪的人吗?他为什么牟足了劲儿非要搅和到党争之中,难道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吗?”
她早没了泪眼迷蒙的样子,倒有些英勇的气度端了出来:“什么大道理二兄都清楚,连我都能想通的事儿,你就是认死理。我劝你不听,三兄劝你也不听,今夜荀小郎君那样义正辞严,你还是不肯听。二兄,从我知道谢氏生女为后从何而来的那天起,就绝不相信,谢氏可置身事外了。前几个月在京中的时候,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谈谈这件事,可那会儿我刚好,时常jīng神不济,还有王宜的事情叫我烦心,一来二去竟也不得空了,还没说出口,转眼两浙就出了事,跟着你又离京,cào心着两浙的事儿,这一路上,更没心思把这话说出口。今儿倒好了,索性全说给你听,二兄想置身事外,除非自己当家做主,除非你反了”
她越说越不中听,那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谢潜心知肚明。
长这么大没动过她一根指头,可她却越发无法无天。
京中行走,永远容不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谢氏娘子可以骄矜自傲,也可以眼高于顶,可她自己心里头要知道深浅。
人前再怎么耀武扬威,她也必须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再听不下去了,扬着的那只手,终究还是落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响亮,也格外令人心寒。
谢拂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憋红了眼眶死死的瞪他:“你是不敢叫我说了!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戳你心窝!什么谢二郎年轻有为,那都是外人看告你吹捧你,你不过是个胆小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