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拂是那样无助,她小小的身子蹲下去,虽然瞧不真切,可宇文舒也猜想得到,她必定是双臂环在膝头,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紧了自己,这是个最孤独,也是最戒备的举动。
她在害怕,她一定在圣人那里听了什么话,害怕极了,在宫里却不能够表露出来,一出了宫门,却再也撑不住了!
宇文舒心如刀绞,挣了挣温容:“放开,我不过去。”
天知道他多努力的在克制着自己,用理智压下想冲过去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现在的力量,还是不够的。
夫子今日一席话,叫他恍然醒悟过来,在父皇面前,他们这些人的那点子心计,什么也算不上。
他想保护谢拂,想给心爱的女郎一世安稳和无虞,那就只能隐忍,唯有克制。
等到有一天,他做了这大晋的主人到那时候,就再没有人敢叫她受到惊吓,再没有人能叫她露出这样的姿态,他会永远护着她,能随时随地的把她揽入怀中来安慰,然而,不是现在。
宇文舒狠了狠心,掐着自个儿的手心,几乎要把指甲嵌到肉里去,可饶是这样,他也未觉察到半分疼痛:“温容,你在这里等着她,等她缓过这口气,别忘了我交代你的话,过会儿你”
他四下看了看,想着缪云应该是在哪里等她,不然怎么会叫她一人入宫呢?
可是终究放心不下:“她身边的丫头要是没跟着,你就送她回谢府,谢家人要是在等她,你就悄悄地跟着,看她回了家再回王府,好叫我放心,你告诉她算了,还是别说了,她最害怕的时候我都不能哄哄她,还说些叫她不要害怕的话,有什么意义。”
他说完,转头又钻回轿子里去,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丢出一句回府来。
温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殿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口吻吩咐过什么事,可如今遇上谢氏女郎,却变了个人似的。
女郎受的委屈,不是他给的,受到惊吓,也不是他愿意见的,这些其实都同殿下没有关系,可殿下却在自责,就因为眼下没法子安慰女郎。
温容冲抬轿子的小厮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府去,自个儿就站在止轿桥旁,眼神一刻不错的望着谢拂。
要不是殿下提醒了一句,他都没察觉到啊这位尊贵的女郎,身旁服侍的人呢?
圣人传召,也没有不许带婢女的,她这会儿怎么会只身一人呢?
而且谢家这么宝贝这个嫡女,她入宫一个时辰,谢大夫却连面儿都没露,谢家的人也未曾在宫门等她出来,按先前到王府回话的小厮说,谢大夫是不知道谢御史派了人到王府的,那殿下说会在宫门等着消息,谢大夫应当也是不知道的,为什么会放着这位女郎不管了?谢家的人,又在想些什么?
温容这里想的有些出神,却猛地瞧见谢拂站起了身,不过许是蹲的久了,她起来的时候打了个晃,吓得温容身形一动,又赶紧站定住。
没多大会儿的工夫,谢拂从宫门挪到了止轿桥这头,温容这才从树旁闪身出来,也不敢吓着她,尽可能的柔着声儿:“奴才温容,给女郎请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