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几不可闻的嗤了声,觉得王宜近来的日子大约是过的并不怎么舒心,不然一向那样能忍的人,怎么会在这弘信殿中露出这副神情来。
一直到含章殿的殿前女官回了羊皇后话,说是诸位殿下得官家口谕,往弘信殿拜礼来了时,羊皇后才命人将大殿内这些个贵妇贵女们往前殿引去了。
甫一出了殿,庾子婴就拉住了谢拂的胳膊:“我可告诉你,今儿这是在宫里头,你可别再去招惹王宜,徒生出事端来,弄得大家下不来台,听见没?”
谢拂一怔,往外抽了抽手:“我就那么好惹是生非吗?看你说的吧,这是宫宴,我还能闹事?再说了,上回治她是事出有因,如今我两个各自为安,谁没事儿去招惹她啊。”她一面说,一面啧了两声,“我还是头一回进宫赴宴呢,听人说宫中酒美舞美,我一颗心早扑这上头去了,谁有工夫搭理她。”
庾子婴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你有分寸就最好,不过就怕她来找你的麻烦。刚才圣人卯足了劲儿夸你,二嫂虽然很谦和的说你当不起,可我瞧着王家大妇和王宜的脸色都难看得不行。王宜这个人,又好面子,而且你不知道”她四下看看,压低了声,“从上次王家宴会过后,你倒是离京躲了个清静,她却委实难过了一阵子,这笔账,只怕记在心里等着同你清算呢。”
谢拂啊的一声:“她怎么个难过法儿?好歹也是琅琊王氏的嫡女,谁还能拿她怎么样不成了?”
庾子婴在她后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你跟我装傻吗?我就同你说一件事,你离京没多久,荀嬿摆了个宴,连袁翘芸都请了,就是没给王宜下请帖。你知道的,这些个女郎聚在一起,总有多嘴好事的,也不知是谁心那么大,又说起来王家宴上的事,话里话外对王宜还很不客气,惹得王稚起了性儿,差点儿没动起手来。”
说起这个来,庾子婴就叹了声:“人家总归是姊妹,平日再不对付,外人也不能说三道四的不是?就这么着,好好的一个宴,却闹了个不欢而散。我听说荀嫮为这个,还在颍川郡王面前告了荀嬿一状,说她办事没轻重,太给王家没脸。”
谢拂心里暗叹不已,心说这个荀嬿可真办的出来啊,荀家人入建康那会儿,还是王家办的宴给他们接风洗尘,她倒好,转过头来就不搭理人家家的女郎,且还是十分有针对性的
她吞了口口水:“这个荀嬿,还真是个人才。”
庾子婴也是从小没人管得了的主儿,对荀嬿的骨气相当高看,不过到底年长些,总归觉得她办事儿忒孩子气些,于是也没接谢拂的话,只是又拍她:“她是不是人才同你什么关系,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别再招惹王宜,这阵子才刚好了点,今日这样的场合,我料想她也不敢太过分,左不过言辞之间有个挑衅或讥讽的,你甭搭理她就是了,别再跟她对着干,啊?”
谢拂知道她担心什么,而且看刚才王宜的神色她深吸口气,今天这场宫宴,大概也不会十分太平了。
她撇撇嘴:“我过会儿就跟着阿嫂,寸步不离,看她怎么找我麻烦,这你总放心了吧?”
庾子婴待要再交代她几句,就听见前头魏姒叫了一声阿拂,她抬眼望向前面,见魏姒脚步微顿,是停下来等谢拂的意思,她又想想阿娘大约也在等着她,便哦了声:“你跟着二嫂我自然再放心没有了,二嫂等着你呢,我去寻我阿娘了。”
她说罢,绕过了谢拂往前行去,路过魏姒身边时,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歪歪头略一蹲,算是见了个平礼,而后径直往前头去寻庾家大妇了不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