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们郎君远在建康呢,哪里就”
“就是在建康,我才有了这份打算。”杨娴气她没算计,一扬声打断了她的话,“三郎进了御史台,就不再只是个谢氏庶子而已,庶出的又如何呢?郎君们同女郎本就不一样,即便是庶出,将来也不是不能出人头地。先前朝廷里的中书令,不就是谯国桓氏的庶子吗?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更不要说,三郎仪表堂堂,有本事,有才干,可谓文武双全,再加上他虽是庶出,但从出生就是婆母一手带大的,同嫡子并没什么不一样,这又是谢家的郎君,若你家中有女郎,叫你送到谢家给他做妾,你愿意吗?”
青萝啊了一声,显然还有些许不明白,一双鹿眼写满了无辜和不解。
杨娴嗨呀一声啐她:“方才跪着劝我的时候,话说的挺清楚,这会子怎么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了!”
因她骂了两句,青萝才突然开了窍,惊呼一声:“我懂了!我懂了的。夫人的意思,郎君现在若要纳妾,凭大妇对他的疼爱,一定会挑个模样出挑,家世过人的士家贵女,是吧?”
“就是这个意思。”说到这个,杨娴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暗了三分,又干巴巴的咳了两声,“我也说了,王萧一类的人家,大约也不会上赶着送女郎给人做妾,可这天下士族原也太多了。说穿了,是我出身太不好,本就配不上谢氏郎君,是以婆母要给三郎纳妾,随便挑挑拣拣,只怕出身都要强过我。”
这是事实,青萝心里就算有不满,也没话可反驳。
谢氏分家是不可能的了,将来大郎君当了家,大夫人就是当家主母,这没得说,可问题是,他们三房这边,若真像夫人说的这样,岂不成了妻弱妾强?
虽然说女郎嫁了人,娘家就不该再多去chā手人家夫妻间的事儿,更何况是做了妾的女郎。
但架不住人家家世显赫,就是要强压夫人一头。
倘或郎君向着夫人,倒还好些也不是的,郎君在外要办大事儿,又不可能成天的守着内宅,况且真叫个贵女进了门,说不得郎君还要看着人家家里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日子照样是个过。
杨娴看她闭上了嘴,知道她听明白了,就继续道:“如果是这样,倒不如把杨媛送到三郎的面前去。三郎若真的痴心未改,两人成其好事,于我也并没有什么坏处,且为着这个事,三郎心里还会觉得亏欠了我的,怀着愧疚,早晚也要高看我两眼,将来的日子,即便是无爱,我也不会过得很艰难。”
“可若郎君和大娘子真的成成了,就凭大娘子那个样儿,还不生吞活剥了您吗?”青萝脸色一白,连连摇头,“这不成。大娘子仗着自己是嫡出的,从会走路就会欺负人,明里暗里,您在她手上吃了多少亏?从前在家里,大妇也不管,不过都是敷衍了过去。要是真的叫大娘子心愿得偿,她还有家中大妇做靠山,哪里还有您的好日子过?”
“你真是个糊涂丫头。”杨娴冷不丁白了她一眼,“她能怎么叫我吃亏?能怎么不给我好日子过?实话告诉你,就算三郎真还看得上她,她这一辈子,也进不了谢氏的门,顶多是个外室,还能翻天不成?再往长远了说,她将来就是生下了孩子,也得送到府里来,由我抚养长大,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青萝到底年纪还小些,内宅中的门道,她并不能够摸的清楚。
忠心是足够忠心,也绝对知道护主,可心思上,就差得远了些。
是以她懵懵懂懂:“怎么会呢?大娘子都新丧寡居了,郎君要都还能”她话刚出口,就看杨娴脸色乍然变了,忙闭上嘴,接着往后说,“怎么可能叫她连门都进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