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戛然而止,又想起杨娴说的那些,关于纳妾一类的话。
思忖再三,微抿了下chún角:“我不是危言耸听,刚从弟妹那里回来,她自己心里是有主意的,这是她进京去寻三郎最好的机会,我们把曹杨氏揭穿了,她就进不了京城了。你难道要看着,婆母张罗着给三郎纳一房妾,且是出身很不俗的妾室进门,将来再压弟妹一头,弄得家里不得安宁吗?”
“这”谢瀛似乎有了几分动摇,只是紧蹙的眉头一直没能舒展开,“内宅的事,我是不懂的,可要照你说的,就由着曹杨氏在咱们家兴风作浪了?”
“其实要我说,不如叫她们进京。”孔清淮缓了口气,拉着谢瀛去坐,“你想啊,二郎从头到尾是知道这事儿的,他知道,四郎就一定也知道。回头曹杨氏进了京城,在他们手上,绝对讨不着便宜。弟妹毕竟是三郎的正妻,是咱们谢家明媒正娶进门的,二郎不糊涂,出了事,肯定是向着弟妹的。就算三郎一时糊涂,二郎和四郎也会从旁劝着,况且二弟妹也在京中。不管怎么说,也比此时闹到婆母面前,要好上许多。”
谢瀛却不敢苟同,冲着她摇摇头:“京城形势凶险,我知道很多事,不愿叫你担忧,一向也不告诉你知道,可你总要明白的,二郎他们在京,并不是只享着荣华富贵和得帝青睐的荣耀,两浙案后,二王一倒,剩下大王和三王,权力倾轧,只会比从前更加厉害。我是怕”
孔清淮呼吸漏了两下:“曹杨氏只是个弱质妇人,难不成,还能在外头掀起风浪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谢瀛悠悠长叹着,深吸了口气,“这才叫进退两难。我既知她心怀鬼胎,不敢轻易放她入京,可按你所说,若然不叫她进京,弟妹在家中也难以自处。难办,真是难办。”
而且最主要的,杨媛此来,敢如此行事,看起来就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她像是全然不怕谢家人会找她麻烦,也有点儿像是,拿捏住了杨娴的软肋。
谢瀛心里明白,如果来的是个郎君,敢这般目中无人,他大可以上手料理了,动心眼子耍手段,他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可坏就坏在,那是个女郎,他不可能出面去面对杨媛,而清淮纵然有心,也仅只是个夫人,并非是谢氏的女郎。
此事,若小幺在家中,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面上显出懊恼和愤愤不平来,这是少见的。
手上感觉到一紧,低头看去,正是孔清淮纤细白皙的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他。
孔清淮放柔了声调:“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是曹杨氏自己不惜福,贪心不足。大郎,人在做,天是在看的,早晚会有她吃亏受苦的一天,我告诉你这事儿,不是为了叫你懊恼自责,只是不想这样大的事情还瞒着你。至于别的,你我都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宽慰弟妹几句,可能不能听到心里去,也还是弟妹自己个儿的事情。”
谢瀛的面色,因着她一番话,稍有缓和:“别担心我,生气归生气,我还能拎得清,也不会把自己憋出病来。至于曹杨氏”他深吸了口气,“她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阿娘?”
孔清淮眨眨眼,仔细的回想了下:“弟妹说,她进府那天,说的是三日之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