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这事儿真不能怨他。”他长叹一声,“夫子那天还跟他说了,二王一倒,他在京中更是步履维艰,陛下其实陛下其实心中很属意他,可是祖宗礼法压着,总不能越过大王,立他为储。”
“所以呢?”谢拂一愣,原来,困扰了她这么久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
她早有了疑心,也许陛下心里想要的大晋储君,就是宇文舒,只是这样的事,天知地知,陛下心知,她无从得证,也不敢轻易开口去向谁询问罢了。
她小手捏成了拳:“所以这和今天大殿上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舒觉得喉咙发紧,她现在说什么,他都觉得心口像针扎一般的疼。
经过了替她中箭之后,她竟还是不能够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吗?
不出事的时候,千般万般的好,可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不听他解释,就先起了疑心,觉得他为了利益,为了那个位置,什么都能出卖,也什么都会利用。
他曾在两浙案后,再三的跟她保证过,这辈子,不会再骗她,也不会再利用谢家。
这些话,她却好像全都忘记了。
宇文舒觉得xiōng口一痛,原本挺拔的身躯,就微躬了躬,试图缓解那份痛楚,只是他又隐忍的极好,除了藏在袖口下的手,掐的骨节发了白之外,连一丝的异样都没有表露出来。
他忍了好半天,稍稍缓了口气:“为了捧杀。捧杀宇文郅,也捧杀琅琊王氏。”
“什么?”他没头没脑一句话,谢拂迟疑了下,“捧杀?”
庾子惠忙从旁解释:“这也是夫子当日留下的主意,后来我们想了下,其实是可行的。大王本就是个不会藏锋的人,他因是嫡长,一向以储君姿态自居,多少年了,陛下没料理过,甚至还有些纵容的意思。可如果陛下心里中意的不是他,那这些年,其实陛下本就在捧杀他。他今日的僭越,将来都会是他是死罪。”
“你们要做什么?”谢拂隐隐有些明白,却并不敢十分确定,“你们想叫大王更得意的没边儿,叫陛下容不下他?这太没道理了——”她轻呼了一声,“二王两浙贪墨,弄得今天这样大的灾祸,铁证如山,陛下都还放了他一马,你们指望着陛下将来不容大王吗?”
“可宇文郅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琅琊王氏。”宇文舒几不可见的拿手掌压了回xiōng口处,却在谢拂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就又面色如常的垂下了手去,“我说了,是捧杀他,也是捧杀王氏。当日我就想过,此计,非得你们谢氏与我达成共识,才可成。”
“更何况据我们目前所知的,河东柳氏,也是大王的人。”庾子惠咬了咬牙,“而且陛下,也许也知情,可是知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个?”谢拂大吃一惊,“他以往行事,就算再不懂得谨慎二字为何物,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吧?当年手握执金吾,朝中内政又有中书令,还得了琅琊王氏与河东柳氏的倾囊相助,他就真不怕陛下忌惮,早晚料理了他?”
“然而事实证明,陛下并没有动手办他。再说了,柳家的事情,也是柳元山出事之后,陛下也许才察觉出端倪来,且还没摆到台面上揭穿了。”庾子惠耸了一把肩头,“总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大王是只身一人,孤军奋战,那三殿下就算再怎么故作姿态的退让,叫他锋芒更盛,陛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现在,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