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无赖模样,两只手往石桌上一撑:“你听没听过,请佛容易送佛难这句话?”
谢拂一时间没绷住,噗嗤就笑出了声,装腔作势的长揖下去,没起身,就顺势弯了弯腰而已:“三兄是尊大佛,我既请了你,不交代个清楚,是送不走你的。”
“你知道便很好。”谢汲陪着她玩闹,收了收那股架势,昂昂下巴,“那就赶紧说吧。”
于是谢拂才踌躇了下,先捡着重点同他说了,等交代的差不多,才紧着补了几句,倒也跟宇文舒说的差不离,只是省略掉了后头他表白心意的那一大段而已。
谢汲听了,果真愁眉不展起来,他有一会子别开脸,像在思考着什么,就没顾上搭理谢拂。
谢拂心里突突的,很是不安:“三兄,你在想什么?”
他捏紧了手心儿:“我现在才是真的蛮庆幸,三殿下真心爱慕你。”
“啊?”谢拂呆了下,紧跟着就又啊了一声,这是想明白了,脸上立马有了红晕,“三兄快别说这个吧,我还想问问你,这事儿怎么处置好呢?他和颍川郡王这么干,显然是等不及了。前头几个月,也没这么bī二兄,就是去两浙办案,他都没这么着,现在既然已经急的动起来,二兄要还拿不到主意,就这样干吊着,我怕不大好啊。”
“肯定是不好的。”谢汲翻了翻眼皮,丢了个白眼,“下个月初五他就封王了,从今往后是正经的王。人都是这样的,不在其位,换个说法,不在那个位置上,心气儿就不会有那么高。他站得越高,心自然也就越高。现在还能软和一些,看着你的份儿,看着阿耶的面儿,忍一忍二兄,容他有时间考虑清楚。可再要拖下去——”
他收了声,先前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关痛痒,可谢拂照样能听出来隐藏在其中的三分急躁与不安。
这话说到了她心缝里,从前都还好,日子长了,宇文舒能有多好的性子,忍让二兄多久呢?
早晚有不愿意再容忍的那一天的。
宇文舒自己都说了
谢拂嘴角往下一拉:“所以怎么办才好呢?这些话,我不太敢跟二兄说。你知道的,二兄听不得这个,要听了,一准儿又骂我,好像我真的胳膊肘往外拐,变着花样替他说好话。”
谢汲神色不怎么好看,也证明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习惯性的摸鼻头,稍沉默了会儿才开了口:“暂且不动吧,还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王崇续娶的事情,这趟趁着阿耶进京,咱们都得办成了,到时若是阿耶松了口”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这个事,正好能拿到宇文舒面前去说,这是他们谢氏的决心,表明了立场,没法子再退缩的。
嫡出的女郎送给王家做填房,正合了宇文舒那一条捧杀的计,同他原来所想的,也没太大差别。
谢拂不知道他心里转过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懵懂的问他:“暂且放一放,还是要等阿耶来了再说吗?可是我挺怕的”她早把一双手从袖口拿了出来,这会儿搓着手,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砖,“我怕阿耶不答应,那可真没法子了,他那里,连在拖延下去都不能够,就算还有三兄你一心一意想帮他,他多半也是要恼了咱们的。”
怎么会不恼呢?
他出身贵重的一个王,陪了这么长时间的笑脸,临了了,谢家一转脸,照样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你办你的大事去,我们家不掺和,换做寻常人,尚且忍不了,更不要说是宇文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