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人回来了。
每一次回来都是他和mā mā 的噩梦。
打翻一地的饭菜,玻璃渣子,碎碗片,恶毒的谩骂,还有mā mā 的一声不吭。
后来就是拳脚相加,变本加厉。
他受不了冲上去保护mā mā 的时候,mā mā 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那个人最后没有打他,而是把他锁进了房间……
“我不打这个野种,嫌脏!”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的孩子。”
他听到mā mā 一字一顿地说话。
那个人笑了好一会。
“婊子就是婊子。”
血瘀满面的mā mā 开门来抱他。
他抱着膝盖哭得眼睛都花了,但是在看到mā mā 的时候,吓得忘记了上前。
后来还是筝姨赶过来把他们俩一起送去了医院。
“离婚吧……”
迷迷糊糊,他听到筝姨坐在床边低声说些什么。他看到mā mā 轻轻摇了摇头,手里攥着沾了血的纱布,“他也不容易……”
“容易?”筝姨气得一下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压低声音:“谁容易?!每次回来就知道打你……他还是人吗?!”
“他不打小昇。”
“他还帮我一起照顾小昇……”
“他那是照顾吗?”筝姨的怒火安安静静,却让mā mā 头都不敢抬起来对视。
“……他起码让小昇上学了……我……”mā mā 双手捂脸,“我感激他”。
那个时候,平昇想,如果是这样,这个学,他宁愿不上。
他自己跑去说要辍学出来打工的时候,第一次被mā mā 打了巴掌。
他第一次看见mā mā 哭成那样,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无论是被那个人怎么打,怎么抓住泄愤,mā mā 从来不会哭。可是那一次,他望着mā mā 的眼睛,泪水像血一样,逼着他一忍再忍。
直到最后。
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