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mā mā 想走，我早就知道了。我三四岁的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吵架，因为他们都很累。爸爸要赚钱，mā mā 要做家务，那个时候奶奶还在，奶奶也经常刁难mā mā ，说mā mā 不会做家务。有好几次，我半夜醒来，mā mā 在我旁边默默地哭。”阮萌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其实mā mā 一直想成个文艺作家，这一点，阮志成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总之我看过mā mā 当时写的手稿，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几个字，但我看得出mā mā 是真心热爱那个的。可惜，她有丈夫，有我这个拖油瓶，有家庭附加给她的生活压力，她必须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
“所以，如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崩溃了，她想走。我不怪她......”阮萌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虽然那个时候，我是真的需要她，我好想她，四岁的我，好想好想mā mā 。可是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醒着，听到mā mā 小心翼翼地拾东西，放到行李箱里，行李箱的齿轮滚过地面，门一扇接一扇地轻轻关上，mā mā 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走远......我硬是没出声。”
“其实，不是mā mā 偷偷走的，我知道她要走，是我放她走的。”阮萌的眼里泪光闪烁，比星星还要亮。
“即使别人都责怪她，觉得她没有承担起母亲的责任，但是我心底里，却是希望她走的，你看看，矛盾吧。我明明那么想她需要她，却在心里希望她走。”阮萌哭着笑自己。
“不矛盾。你爱她，希望她走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哪怕你很需要她，也不希望自己束缚她对吧。”厉燃一语中的。
阮萌用力地点头：“对！其实，其实我也是自责的。”
“我刚刚听阮志成说，他年轻的时候装富追mā mā ，mā mā 知道他其实是穷人，很失望，后来因为是真的爱爸爸，才留下来和他结婚生子的。那个时候，mā mā 也很纠结煎熬吧，一面是爱，一面是婚姻。”
“那个时候，我也特别小，我应该算是mā mā 的麻烦吧。”
“你不是，阮萌，那个时候，你才四岁。照顾你是一个母亲的责任。”厉燃认真地看着她。
阮萌撇了下嘴角，阮志成也是这么安慰她的，但是她总是不自觉地责怪自己，自己就是压垮mā mā 决心的最后一棵稻草，如果没有她，mā mā 的生活会好过很多。
“你知道吗，我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文艺女作家，叫薇薇安。那个时候读她的作品，我可激动了。总觉得她是mā mā ，还一直给她写信，她也给我回信。我一直，一直以为，她是mā mā 呢。mā mā 离开之后，真的去做了自己热爱的事，并且大获成功~”阮萌笑了。
厉燃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阮萌当初喜欢薇薇安，是因为错把姐姐认成她自己的mā mā ？
“不过我后来知道她不是了，年龄不对，薇薇安才三十多岁。而mā mā ，怎么说也该有四十多了吧。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那种，特别恨她的感觉.......所以，其实我还抱有幻想，假如mā mā 会回来呢，假如她这么多年追梦失败了，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呢？所以，我才有点自私地不想阮志成二婚。”
阮萌说累了，长舒一口气，挪到厉燃身边，钻到厉燃的怀里求了个抱抱。
“厉燃，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奇怪，特别神经质的人啊？”
“不是啊。你说的那些，我都理解是为什么。”厉燃轻轻拍了拍阮萌的背。
“不过，萌萌，阿姨走了以后，最辛苦的人应该就是阮叔叔了吧。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他给了你他所有的爱，阮叔叔是个好父亲。阿姨离开后，所有的压力都是他一个人扛的。他现在，也许累了，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以后你发展自己的事业，很可能不能经常回来，他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阮萌头枕在他胸口，默默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