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初二刻，即九点半钟，关卓凡准时“请训”。</p>
“你的伤，觉得样了？”</p>
这是关卓凡落座之后，慈禧说的第一句话。</p>
“谢太后眷注，”关卓凡欠一欠身，“已经好得多了。”</p>
“唉，本该好好儿的养着的，”慈禧微微皱眉，“北京、天津，官港、小站，远的、近的，都是两头跑，这……”</p>
慈禧的神态，十分微妙，既保持着圣母皇太后的端庄雍容，同时，秀眉微蹙，秋水生辉，那种情人间特有的关切，有意无意，若隐若现。</p>
关卓凡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他微微颔首，使的视线不和慈禧直接交汇，“藓疥之疾，上烦太后厪虑，臣……实在惶恐。”</p>
“可不敢说</p>
“呃……”</p>
“你别怪我不吉利，”慈禧叹了口气，“昨儿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水晶亭子’里发愣，想着，幸好你的身手还算灵便，这一刀，躲过了要害！也幸好，刀子上面，没有抹毒药的……”</p>
顿了一顿，“不然……万一……那，朝廷办？国家办？还有，丽妞儿和敦妞儿两个孩子，又该办？她们姐儿俩，可都还没有生育子嗣啊！”</p>
关卓凡有些狼狈——，您这个套路……可是有些出乎俺的意料啊？</p>
“还有，”慈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声音也微微的放低了，“你若真的出了事儿……我该办？小官儿该办？他可是连自个儿亲爹的面儿，都还没有见过呢！可怜的孩子……那不成了……呃，遗腹子了么？”</p>
关卓凡真正是狼狈了——，您来这么一套？</p>
还有，您说的，好像我已经挂掉了似的……</p>
还有——俺挨那一刀的时候，您已经生啦，所以，就算俺……那啥了，小官儿也不能算是“遗腹子”啊……</p>
正在不晓得该说，慈禧问道方才，你去看过小官儿了吧？”</p>
关卓凡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说道是。”</p>
心里说，这位，真正不好应付！我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来！</p>
“你觉得……”慈禧面上的红晕，愈加的浓了，一双凤目，也愈加的明亮了，“小官儿生的……是像你多些呢？还是……像我多些？”</p>
啊？</p>
“呃……呃……”关卓凡手足无措，嗫嚅了两下，“这个，这个，自然是……像太后多些……”</p>
慈禧轻声一笑，“嘛……小官儿是男孩儿，不是女孩儿，像我干？我觉得……”</p>
说到这儿，一边儿微笑，一边儿点头，“嗯，还是像你多一些。”</p>
“呃，呃，是，是……”</p>
“嗯，就盼着，他不仅仅是生的像你，长大了，也能像他的阿玛一样，有出息，有本事吧！”</p>
“呃……是……”</p>
，您整完了没有啊？这个路数，我真是不晓得该应付啊！</p>
当然没整完——这不过刚开了个头儿罢了。</p>
“嗯，小官儿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p>
啊？</p>
“呃，这个，这个，还没有……”</p>
“大名迟一点儿起，也不打紧……乳名呢？”</p>
关卓凡额上见汗了，“呃，这个，这个，也还没有……”</p>
慈禧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接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儿的隐去了。</p>
我靠……压力山大啊……</p>
过了好一会儿，慈禧一声冷笑，“你还真是上心！——，这个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是捡来的？”</p>
关卓凡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这个名字……呃，臣……这就想！这就……起！”</p>
“那好，你想吧，起吧！”</p>
呃……这个……</p>
唉，这着急忙慌的，您让我想的出来啊？</p>
关卓凡额上的汗，很明显了。</p>
唉，我有多久没有这么受窘过了？</p>
慈禧“哼”了一声，“坐下吧。”</p>
“呃，是，谢太后……”</p>
关卓凡坐了下来，偷偷的抹了把汗。</p>
“乳名也罢了，”慈禧说道，“马虎点儿就马虎点儿了，大名可是马虎不得的。”</p>
“是，是！”</p>
“我把话说在前头，”慈禧用一种警告的口吻说道，“小官儿的大名，第一个字儿，得是‘天’字儿；第二个字儿，得从‘日’！”</p>
“啊？啊，这个，是，是……”</p>
“反正，小官儿的大名，得照着他的两个哥哥的来！”</p>
“呃，是……”</p>
小官儿之前，关卓凡的四个子女，两个，杨婉儿生的，名“天杲”，米娅生的，名“天晟”；两个女儿，雅克琳生的，单名“昕”，扈晴晴生的，叠名“晓晓”——这是向她母亲“致意”的意思。</p>
男孩儿的名字，都是双字，第一个字都是“天”，女孩儿“自由”一些，可单可双，所有的孩子的名字，都从“日”。</p>
按出生先后排下来，老大关昕，老二关天晟，老三关天杲，老四关晓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