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罪状,又何止这些。
元长庚的事情,父皇真的不知吗?
他的结党营私,仅止于吴郡陆与朱吗?
不是的,他笃定父皇心知肚明,此时不将元长庚扯进来,不过是看在圣人的面子上,不想叫泰山羊氏也牵连其中罢了。
是了,人人都能看在圣人的面子上轻易放过,可唯独他,不可饶恕
宇文聪心里有了绝望,顿首再拜:“父皇所说,儿臣全都认,这些罪业,皆是儿臣做下,事到如今,儿臣自知愧对父皇教诲,也愧对圣人的养育之恩,更无颜面对两浙百姓,条条罪状,儿不敢不认。”
他全认了,可荀况的一颗心却始终提在嗓子眼儿。
进宫之前在城门下时,宇文聪拿谢拂威胁过宇文舒
眼下罪状全认,分明是认了命,也有了绝望,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不起也就是一死而已。
这样的人是极其危险的,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铁了心要在临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陈郡谢氏固然得罪不起,可他都将死之人了,还在乎得罪谢家吗?还会怕宇文舒留有后招再对付他吗?
是以荀况一颗心绝放不下来,一双眼也盯着宇文聪不敢挪开,只是他怕皇帝陛下察觉到,始终低着头罢了。
不过事情是出乎荀况所料的,宇文聪由头至尾,没有提及谢拂半个字。
这朝阳殿中,一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中。
是谁的呼吸加重了,没人能分得清楚,只是呼吸声一下下的,全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
许久之后,宇文拓才叹了口气:“我不杀你,也不废了你,你母亲只得三子,木兰为两浙案负伤回京,我不能再把你重处了叫她放心不下,也不能叫朝臣和百姓以为,宇文氏教子如此,生出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上不知畏惧君父,下不知宽待黎庶的儿子。”
宇文聪猛然抬起头来:“父皇”
“两浙一行,你和木兰都算有功,叫太常寺择个吉日,正经的封了王,你大兄序次最长,你们也越不过他去,早到了该封王的年纪,是我这些年料理国事把你们兄弟这一茬给压了又压,今次一起办了吧。”
宇文聪似乎喜出望外,这一趟下来却落了个王爵在身吗?哪怕今后没了争夺帝位的资格,可做个富贵王爷,于他而言,也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宇文舒那里似乎怒极,可他却什么也不敢说。
父皇方才所说的,残害同胞手足这一条,若要用在他的身上,也不是不能够的况且,还有阿拂。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震住了宇文聪,若此时他站出来要把宇文聪往死里打压,难保他不把遇刺时的情形挑明了说。
这口气,他咽不下,也得咽下啊!/p